山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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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棋昱】想亲拔完智齿的男友怎么办(END)

破镜重圆,伪现背

全文1w+,食用愉快

除棋昱外全员友情向

 

 

01


20岁那年,蔡程昱长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颗智齿。

是七月份的上海,暑热来势汹汹,热得他的短袖衫又添了一层汗。在难得的可以坐着听的公共课,用才打印好的一沓乐谱轻轻地扇风,他头顶的那一小撮黑发跟着晃晃悠悠,眼睛却盯着外头走廊一望无际的大太阳,沉寂的眼角像是尾鱼。

这幅接近于静止的画面是由从后门猫着腰走进来的龚子棋打破的。他提着大杯的芒果西番莲星冰乐,悄无声息地贴到了蔡程昱热得微微发红的脸上。

好学生被凉得一个激灵,那鱼活了过来,先看了看讲得自我陶醉的老师,才主动移开了旁边座位放着的书包。他神色恹恹得像是进入了待机模式的机器人:“谢了啊,子棋。”

对方挨着他坐下,盯着他的黑眼圈研究了一会儿,问:“你又没睡好吗?”

蔡程昱原来的一位室友转了专业,补上来低他们一级的学弟,成绩优异,为人友善,性格开朗,就是夜里睡得太香,不光打呼噜磨牙,时不时还要说两句梦话。

“你这个‘又’用得很巧妙。”蔡程昱搭人肩膀,阳光照着他侧颈隐隐约约的一层绒毛。他将身体大半重量都砸过去,表情无辜且无奈:“我感觉我要上社会新闻了,‘某高校男大学生猝死在床,背后真相让无数人惋惜’。”

“去你的吧,”龚子棋直接伸手戳他的脑门,两人一下子回归了安全距离,“那你准备怎么办?找辅导员问问有没有寝室换?”

蔡程昱便窸窸窣窣地拆吸管的包装,喝了满满一大口,细微的咀嚼声咔嚓咔嚓:“以什么理由换?我即便是不跟辅导员说实话,学弟也该觉得我对他有意见嘶——”他突然捂住了右边的腮帮子,尖锐的疼痛稍纵即逝,是从舌头舔不到的口腔深处传来的。

龚子棋听着声要掰他的手,他连忙摇头,含糊着道:“好像是智齿发炎了。”

 

02


“好像是智齿发炎了。”

蔡程昱给郑云龙打完了这行字,手指一点发送了。他的新智齿实际上很安分,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忙得日夜颠倒,隐隐约约有点痛楚,但吃饭喝水没有丝毫影响。等回复的间隙,他甚至打开了外卖软件,准备点个炸鸡放松放松。

到了确认订单的时候,早换了标签不再为“家”的地址又跳了出来,蔡程昱暗骂了一声“人工智障”,却依旧没有删掉作废的地址,换成了他公寓的位置。

“那你真别来了。”

“下次我请你吃饭。”

郑云龙的消息很快弹出来,他连发了两句文字,跟着一条短促的语音:“你看医生了吗?”像是有人在旁边问了,临时加上的。背景热热闹闹,熟悉的一群人又聚到了一起。

蔡程昱说瞎话不打草稿:“过两天就去。”

郑云龙倒是痛痛快快地结束了聊天:“行,你自己注意点。”

他松了口气,闭着眼往床上倒,早上起床没有叠被子,快要把他全部埋起来,软得他不想动。时钟刚刚走过六点半,他成功地拒绝了一个有龚子棋的饭局。

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不能见面的理由,彼此仍然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,从恋人关系清零得不够彻底。逢年过节会互发祝福,大事小事朋友圈了解。他们的上一次互动是蔡程昱在评论区祝福龚子棋和他的女朋友,挺漂亮的女孩儿,搭配着龚子棋一如既往不太好的拍摄角度,披着半肩的太阳,像是电影会有的美好场景。

是没了气的汽水加柠檬汁,咕嘟咕嘟冒酸泡。

蔡程昱一不小心点了个赞。

他也是才发现当时只评论了,认命地开始翻他们共同好友们的朋友圈,看见没点赞的一律挨个儿补赞,导致微信群炸开了锅,排着队控诉他点赞的消息提醒,其中当然包括了今晚饭局的出席人员们。

他理直气壮地说:“你们吃火锅快活去了,能不能照顾下病号!”

 

03


“能不能照顾下病号!”

蔡程昱蔫了吧唧地撑着左脸,智齿的疼痛愈演愈烈,不间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,连带着那侧的头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。他搡了一把笑话他害怕看医生的龚子棋,郁闷道。

龚子棋收了笑,笑意仍然留着,像是温温柔柔地哄人:“你心理建设做好了?”

蔡程昱卷了卷手里的病历本,有点委屈:“根本没有多严重,我以前时不时地也疼。”

诊室全是来苏尔的味道,从躺下到医生开单子让他去交钱拿麻药没花够十分钟。他磨磨蹭蹭地找缴费处,龚子棋就说:“来都来了,你不会要临阵脱逃吧?”

“我没有!”

“那跟着我。”龚子棋直接牵住了他的手,特别不讲道理地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。蔡程昱的手很软,覆着薄薄的一层汗,迅速让人捂热了,快要赶上一颗扑通扑通滚烫的心。

或许是怕蔡程昱不愿意拔了,掉头跑出医院坐地铁回学校;或许是姿势太过于自然而然,龚子棋干脆是忘了放手,反而是攥得越来越紧。蔡程昱在他后一步的地方,看着他单手递诊疗卡划价,再拎着一小袋玻璃瓶的针剂按电梯,留给了蔡程昱无限的思考空间,问:“你以前来过?”

“······嗯,”龚子棋的泰然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,抿了抿嘴唇,“所以蔡程昱,你刚刚为了逃避拔牙带我兜圈子,我一清二楚。”

蔡程昱有些不好意思,就不再问了。

没开始拔牙之前是允许陪同的,来打麻醉的护士临时被叫去了隔壁,他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,坐在角落的椅子上,离诊床远远的,回忆他小时候拔牙的经历,讲完了整个人往椅背上一瘫,道:“唉,我想我妈了。”

是半开玩笑的性质,随口那么一提,算作是回忆的小尾巴。

“我陪着你呢,”龚子棋本来是站着的,突然蹲到了他面前,“我待会儿买好消炎药在门口等你,这两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喝粥,你喝多久我喝多久。”

蔡程昱让他吓了一跳,显然是会错了意思,笑道:“哎呀,我又没怪你催我来医院。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他只能一言不发地重新站起来。

“别别别,”蔡程昱以为他觉得自己不领情,忙扬着头说,“我错了哥,你不要走好不好?你是没看见那个打麻药的针头有多长。”简直卖得一手好乖。

拔牙的过程要说痛苦,倒是没有多痛苦。麻药打进去是疼的,拔出来也疼。蔡程昱咬着棉花,麻醉的劲没过,有点迷迷糊糊的。龚子棋挨他挨得很近,他几乎是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,龚子棋的手还帮他托着冰袋。他举着手机艰难地写:“快点夸我,谢谢。”

龚子棋没忍住一乐:“你是小孩儿吗?是不是还得找我要奖励?”

蔡程昱朝他眨眼睛:可以吗?

“你说,”龚子棋给他盯得有点不自在,开了个玩笑,“哦,我忘了,你说不了话。”

蔡程昱没理他,吧嗒吧嗒打了一行字:“你回答我的问题:你是在追我吗?”

连标点符号都一个不落。

“你——”他没控制住音量,路过的医生看了他一眼,“你知道的啊。”

蔡程昱表情无奈,虽然他肿着腮帮子,特别像只让人抢了玉米粒的傻仓鼠,小孩子气地辩道:“我谈过恋爱。”他的指尖飞快地点击屏幕:

“医院是我找的,无论你是陪别人还是自己来就诊,肯定会给我建议,但是你没有。你对交通路线和医院内那么熟悉,应该是特地问的。”

“冰块药房没得卖,这个袋子是附近奶茶店的。你是跑着去跑着回,身上有汗还想陪我在空调十六度的诊室等止血,幸亏诊室不够用了,护士赶我到走廊。”

一个字一个字在屏幕上跳出来,戳泡泡似地一个接着一个拆穿了龚子棋的心思。

阳光下就全是五彩斑斓的爱意。

“按照正常的发展,现在你应该强吻我结束这个话题,可惜我才拔了牙。”

龚子棋又气又笑,把他捉过来亲了一口脑袋。

“其实不用追。”

蔡程昱打完字,抬头慢慢地开口,嗓子有点哑:“我也喜欢你,所以不用追。”

“完了,”龚子棋盯着他认真地说,“我真的后悔劝你拔牙了。”

 

04


“我真的后悔劝你拔牙了。”

张超是拖着箱子的,万向轮在医院的瓷砖地上滚出一串声音。他伸手利落地摘掉了口罩,因为医院的暖气开得很足:“感谢我吧,一下飞机就到医院找你。”

“我没让你来啊,”蔡程昱一脸的无辜,“拔智齿而已,又不是没拔过。”

张超叹气:“你之前是一个人?”

“哦,不是,”他的语气自然得让人咋舌,像是当着镜头毫无顾忌地说出听《她真漂亮》会想起好看的女朋友一样,“我前男友跟我一起。”

对方一时间大脑空白,他又轻轻松松地开起了玩笑:“放心,我对你没企图。”

张超更无奈了:“你有什么注意事项交代我吗?”

蔡程昱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待会儿别跟着我进诊室,我怕场面太血腥吓着你。”

张超有工作,需要待上海一段时间,临行前和蔡程昱约好了,落地去吃一家据说很好吃的甜品店。因为前几天蔡程昱说智齿发炎缺席了聚会,他多嘴问了句你牙好了吗?
蔡程昱回,没大问题,这两天不疼了。

张超就说你有空约个医生,能拔赶紧拔。
没成想正好撞了张超到上海的那天。医生对着蔡程昱的病牙,拿棉签没轻没重地捅了几下,是不怎么疼也开始痛了,捂着脸直接等医生开单子了,给张超发对不起改天再约。

张超觉得他没人陪着会不方便,直接打车过来了。他看着蔡程昱熟练地楼上楼下跑,顺便评价了下医院的变化,忍不住道:“我好多余。”

“我上次就是在这拔的。”

“你前男友是你大学同学?”

蔡程昱朝张超翻了个白眼,说:“你太会抓重点了。”

八卦是人类的天性。

医生将智齿四分五裂地装给他,他又生龙活虎地去药房拿药。从始至终张超只帮他领了只冰袋,还是护士把两人认出来送的。回去的路上奢侈地坐了出租车,蔡程昱对着一步一挪的车水马龙发呆,司机正在调广播电台,滋啦滋啦响个不停,他的手机跟着嗡嗡震动。


张超:蔡蔡。

张超:你让我罪人当到底吧。

张超:有什么话说出来,别憋着。

蔡程昱:你无不无聊。

蔡程昱:我就离你三十厘米远,你给我发微信。


“你不是不能说话嘛。”张超抬起头,对他道。


蔡程昱:但我能听啊。

蔡程昱:算了,这样也挺好。

蔡程昱:先谢谢你今天陪我拔牙。

蔡程昱:不过,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前男友的事情不感兴趣呢。


街上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小雨,司机把窗户开了一条缝,满车厢是尘土沾湿的腥味,闷得人呼吸发堵。张超想要活跃一下气氛,给他回:“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偷偷去问你们学校的人?对了,龚子棋不是和你一届的吗?”


蔡程昱:你肯定没有。

蔡程昱:因为龚子棋是我前男友。


张超愣了愣,也许他的表情太震惊了一些,蔡程昱又发。


蔡程昱: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。

 

05


“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,我脱单了!”

寝室群炸开了锅,其余几个人要把键盘上的问号按烂了。而始作俑者正窝在龚子棋的怀里吸果汁泥,苹果草莓味的,袋子上清清楚楚写着适合12-36个月龄幼儿食用。

龚子棋见他边笑边吃,扶正了他的脑袋:“你的室友不是都认识我吗?前天我去你寝室帮你拿换洗衣服,有个没走的还跟我打招呼。”

蔡程昱恢复得很快,已经基本和平常没有差别,中气十足地说:“他们认识的时候,你不是我男朋友啊,只是跟我关系很好的隔壁系老——”他可疑地停顿,“隔壁系龚子棋。”

龚子棋就凑过去吻他红通通的耳朵。

“今天中午吃什么?”蔡程昱清清嗓子转移话题。

自从龚子棋趁着他吃了止痛药去睡觉,成功地煮出一锅不论卖相或是味道都不差的鸡蓉粥后,两个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头对着头开始研究起了做菜。蔡程昱刚好了一点就拉着他逛超市,买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食材,手忙脚乱地应付油盐酱醋,甚至打电话回家请教。学蛋包饭浪费了一袋鸡蛋,在饭桌上抱怨岌岌可危的支付宝余额;煮出了和他们常去那家餐厅口味相似的可乐鸡翅,吃得嘴角上溅了褐色的酱汁;西红柿要划十字、热水烫再剥皮,洋葱可以放进冰箱冷藏十分钟后切,这些写成便签条存进手机,不断变长。配套的锅碗瓢盆放满了储物柜,蔡程昱叫嚣着那个碗口比他脸要大的沙拉碗是他的专属。

“我跟你说哦,”睡午觉前,他眼睛亮晶晶地道,“我以后的家一定要有厨房。”

“嗯。”龚子棋翻身,和他面对着面,看他的顶发滚得乱糟糟,短袖衫下摆掀起了角。

“像——你租的这个房子那么大就好。”

“如果我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,现在应该说,好,我买下来送你。”

他笑得整张床在颤,过了一会儿道:“我妈问我牙怎么样了,几号回家。”

“这两天记得留意票,”龚子棋把人捞进怀里摸了摸后背,“睡了睡了。”

蔡程昱的睡姿一向不大好,睡着睡着会无意识地靠龚子棋越来越近,好像只爱抱着蜂蜜罐的小熊,顺着长满软绒绒春草的山坡,一路滚进梦里。在他们没有开始谈恋爱之前,龚子棋就深有体会。闹铃响了三遍,小熊仍然紧紧抱着他的腰。

“蔡蔡,蔡蔡,”龚子棋蹂躏他的头发,“我们去不去看电影了?”

“五分钟。”他竖着一根指头,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拱。

龚子棋响亮地亲了一口他的指尖:“蔡啊,不然你下学期搬来我公寓吧。”


06


“搬来我公寓吧。”

“正好嘎子来上海,我想和他一起住。”

蔡程昱回复完“我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”,无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,头痛得想要撞墙,只能强打着精神换衣服拿病历,无声地哀嚎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还是正对着他的头下的瓢泼大雨。

他租了一年的公寓,因为房主家里出了事急着卖房子,所以赔了钱中止租约。而那颗已经被丢进垃圾桶的智齿,也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,脸颊肿得几乎跟下巴一样平,戴口罩碰到了都疼得发抖。那出租车师傅开车猛得要命,忽快忽慢弄得他一阵反胃。好不容易有个红灯,在刚刚发的寻房源的朋友圈下面自己评论了一条:“谢谢大家的帮忙,我先去解决一下我的牙,待会儿回复。”想了想加上句解释:“拔完智齿是会呼吸的痛。”

路上堵得太厉害,剩下的几百米只能步行。蔡程昱打着伞慢慢地走,地面堆积了许多法国梧桐的落叶,沾了水,踩上去没有任何声音。老城区的地砖铺得不仔细,有起有伏,要小心再小心,否则会溅一裤脚的泥,他便一直低着头专注脚下,脑子变成了团浆糊,晃一晃左边的水会和右边的面粉融合,仿佛世界都是一片的冷与糊涂。

甚至使他怀疑眼前的人是幻觉。

“好久不见,”对方的伞面跟着走近的动作洒下一串水珠,“蔡蔡。”

蔡程昱太阳穴狠狠一跳,忍不住皱起了眉毛。

“我······我是在附近有点事,”龚子棋深吸一口气,“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。”

“嗯。”他随意地点了点头,快步从龚子棋身旁经过。两个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距离,一前一后地坐电梯、进候诊室,蔡程昱神色恹恹,毫无交谈的欲望,并且及时制止了龚子棋要说的话,整个人陷在宽松的长外套里有点犯困。

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,实习医生的手生,缝合得过紧了。又是同拔牙一样的流程,交钱、拿麻药,躺上诊床。只不过他发着烧,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好。医生就打发龚子棋,你是病人的朋友吧?快去快回跑一趟,没看你朋友疼那么厉害。

龚子棋照做,又站在诊室里等,背对着蔡程昱,手却离得他很近,是凉的,跟他烧得有点烫形成了对比。清理创面的时候疼得抓紧了诊床边缘,曲起的指节撞到了龚子棋的手背。

“你们那天吃的火锅好吃吗?”

等蔡程昱终于挂上了水,意识清醒了大半,开始神采奕奕地和他——
寒暄。

“还可以,”龚子棋答,“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,短时间之内是吃不了。”

“吃了止痛药,我又是一条好汉。”

他似乎是被逗笑了,眼睛一弯。

明明是无聊透顶的话题,他们聊得倒是你来我往,输液室窗外那只麻雀估计都要替两个人尴尬。但蔡程昱总是觉得吊瓶凉冰冰的药水顺着血管滴答滴答进了心头,麻木且难受。

他要问的不是这些。

你今天为什么要来?

听说你分手了。

你还住在以前的公寓吗?

你肯定放下了吧。

可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。

······

蔡程昱的身边不缺少爱,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。家里的亲戚们喜欢他,是个小豆丁的年纪,过年串门能胖一圈,笑得眼睛都眯起来,嘴甜地说阿姨真好看;读书了不会缺朋友,毕业典礼唱首歌,整个班在台下为他欢呼,花送了一茬又一茬;即便是上节目,也是大的小的都亲亲热热地喊蔡蔡,追光底下亮闪闪的一道身影。

因此蔡程昱是哀而不爱自伤,他充沛的感情以及眼泪要分给其他人。当龚子棋名为要去找点东西吃,实际上是买了粥,拆开包装要喂他的时候,他说:“我不饿。”

肚子却特别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

龚子棋没忍住笑了。

“笑什么笑,”蔡程昱瞪他,“给我,我自己吃。”

“你有手能拿?”

“你放位子上,我蹲着吃。”

“不行,不干净。”

蔡程昱跟人僵持了一会儿,两人从来都是如出一辙的倔,终于败下阵:“啊。”

粥不冷不烫,温度刚刚好,蔡程昱咽下去第一口,拔凉拔凉的心头立马软成了昨天他泡进热牛奶的鸡蛋糕。他特没出息地吃完了一碗粥,以同样的强硬态度把龚子棋赶走吃饭,低头开始给张超发微信。


蔡程昱:我后悔了。

蔡程昱:我为什么要提前男友。

12:45

张超:你不会遇到龚子棋了?

张超:你牙没事吧。

蔡程昱:正输液呢。

蔡程昱:我从小就这样,背后不能说人。

张超:蔡蔡,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。

蔡程昱:都这种时候了,你不要抠字眼好不好?


蔡程昱撑着脑门,指尖往回翻聊天记录,翻到张超问他们是怎么分的手。实际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,只是因为他们上了节目,带来的不仅仅是更多人的喜爱,还有水涨船高的曝光度,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要被放大为各种用意。很不幸的是,蔡程昱做了风口浪尖的人,铺天盖地的恶意让他觉得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剑,随时随地会砍下来。

是惊弓之鸟的恐惧。

一次,两次,三次,有时不痛不痒,有时翻江倒海。他去找龚子棋,说,我们分开吧。
龚子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他们原本就没太多的亲密机会,倒是一切如常。

如今要蔡程昱分辨当时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,把自己变得忙到丧失私人时间,他已经记不清了。而在他没有回复龚子棋微信的第三周,对方同意了他的分手。


张超:你不是怕因为你的事情影响到他吗?

张超:你现在像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。

蔡程昱:?

蔡程昱:我要打你了。

张超:说实话,你是不是还喜欢他。

13:07

蔡程昱:废话。

蔡程昱:我又不是不喜欢了才分的手。

蔡程昱:算了,我承认我当时不成熟。

张超:你长大了,都长第二颗智齿了。

张超:可龚子棋后来有交女朋友。

蔡程昱:你提醒我了,我连开展下一段恋情的机会也没有。

蔡程昱:心情复杂.jpg

张超:那么问题来了。

张超:现在的蔡程昱,会再次放弃吗?


不知道。

蔡程昱歪着头,将手机的屏幕锁上。他盯着朝他走过来的龚子棋,开口喊:“子棋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当时是不是很生气?”

龚子棋愣了一下,但迅速接上了话,原本带着点笑的神色迅速晴转多云,面无表情道:“生气,气到恨不得把你丢梅溪湖里捞都捞不出来。”

“不用那么狠吧,违 法的。”

他换了个姿势坐,肩膀轻轻靠着蔡程昱,道:“不然无法平息我的愤怒。”

“······你还气着呢?你不是去寻找新的恋情了吗?”

“说着说着要唱起来是不是?”龚子棋朝他偏着脸,沉默了一会儿,有些无奈地道:“她是家里人介绍的,谈了总共不到一个月,两个人都觉得不合适。”

 

07


“都觉得不合适,所以才选的那个公寓。”

——那个公寓当然是指龚子棋之前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。

张超终于吃到了那家甜品店,榴莲千层甜丝丝的味道让他的心情不错:“可以理解。”

“你不要一副是我居心叵测的样子好不好?”

蔡程昱要拿勺子戳他的蛋糕,被他躲过去了:“虽然照你说的意思,你们只是在暑假短暂地一起住了一周多,但是你能先解释下手机里的外卖地址是怎么回事吗?”

“我那是忘记删除了!”蔡程昱理直气壮,“我有理由怀疑你偷看我手机,这顿你请。”

“是你上次让我用你手机点外卖,我不小心点到了支付页面而已。”

蔡程昱用勺子戳玻璃高脚杯里的冰淇淋,转移话题:“房东阿姨好像不是上海人,她微信的地址是浙江台州,周末签合同拿钥匙还要麻烦她特地跑一趟。”

张超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。

“你干嘛?”

“我在思考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,”他问蔡程昱,“蔡蔡,你和龚子棋怎么样了?”

“那天他送我回家,没了。”

张超叹了口气:“你就不能主动点吗?”

“我不会啊,”蔡程昱满脸的无辜,“哥你教教我。”

“我可没有你这种学生,”张超咽下嘴里的蛋糕,话锋陡然一转,“但我们可以讨论讨论蛋和鸡。你说,是因为房东阿姨是台州人,所以龚子棋租了她的房子;还是因为龚子棋租过那个房子,所以房东是他的老乡?”

“超,你们211大学逻辑学是不是必修课?”

“滚蛋。”张超想把柠檬水泼他脸上。

“好了,我决定了,”他干脆利落地宣布道,“我要追龚子棋。”

说到做到,蔡程昱果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了龚子棋的生活里。他跟着网上的粉丝们学怎么抢票,定闹钟卡着点进购票软件。可惜的是小蔡同学不清楚软件不选座购买背后的套路,分到了第三排靠着墙的座位,谢幕的时候拍照都拍不清楚。结束了又跑不过一群反应迅速的小姑娘,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,让人裹着往前走。

旁边的女孩儿以为他是个稀奇的男粉,凑过来问,你是等谁的呀?

他戴着口罩,声音有些失真,回答说,龚子棋。

对方可惜地摇摇头,告诉他龚子棋平时会偷偷溜走,等不到的。

蔡程昱这才知道他们是在等剧里的演员,笑了笑没有说话。

最后是余笛老师隐隐约约认出了他,给他打电话问,明天要不要来后台玩。

蔡程昱就开始雷打不动地每天往后台跑,先是送花,再是送饭。

有人问,就大大方方地说,我在追龚子棋。

天气冷,下了雪,他鼻子冻得红红的,黑色的羽绒服沾着亮晶晶的小雪花,一进门先捧着热水咕嘟咕嘟地喝。


龚子棋伸手掀饭盒,里头是一饭一汤,豆芽排骨和蛋炒饭。蛋炒饭粒粒沾着蛋,火腿肠丁、黄瓜丁均匀地掺杂着;排骨汤鲜香扑鼻,豆芽煮得透明泛黄。

单看这扎实的分量,就明白不是叫来的外卖。

“你尝尝,我换了新锅,一点也不沾。”

龚子棋把桌子往电暖器那边挪了挪,没好气地道:“过来,衣服烤干。”

“哦。”他坐到人旁边,蔫哒哒的一颗小白菜:“你好凶啊。”

“你小心感冒。”

蔡程昱学着他的语气:“你小心饭凉了。”

龚子棋只能动筷子吃饭。

“我今天没有晚场。”

“什么?”蔡程昱专注于烤刚刚工作人员送的芦柑,橘子皮的清香在周围蔓延开来,暖融融的光使他昏昏欲睡,半眯着一双眼。

“去不去看雪?”

“笑话,我是北方人,”他拍了拍龚子棋的肩膀,“我们家年年都下不止一场雪。”

“······”

“爱去不去。”

蔡程昱立马站起来:“我去!”

上海的雪是柔软的,扑在面上是毛毛的粉扑子。两个人打着一把伞走,龚子棋怀里仍然抱着一束蔡程昱送的玫瑰花,热热闹闹的颜色,沾着化掉的雪水显得更加鲜艳,仿佛可以把人的衣襟染上玫瑰热切的情意。

蔡程昱拉着他一人买了一杯滚烫的奶茶捂手,没头没尾地说着楼下邻居养的狗有多调皮。

商店灯牌的色彩从他的侧脸逐一闪过,有一层模糊的、可爱的绒毛。

龚子棋心一动,牵住了他的手:“蔡程昱。”

“怎么了?”蔡程昱被打断了也不恼,笑眯眯道。

“告诉你一个冷知识,初雪表白的成功率比较高。”

对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停滞,紧接着径直丢掉了伞,抱着他喊:“龚子棋,我爱你!”

“再告诉你一个冷知识,”他亲亲蔡程昱的嘴角,“初雪一起看雪的情侣会长长久久。”

蔡程昱抖了抖:“你好非主流啊子棋。”

“你还爱不爱我了?”

“爱爱爱!”蔡程昱主动去吻他的双唇,像只小狗似地舔他的唇缝,“我这次没拔牙!快亲我!”

 

-END-

求一波红心蓝手评论!

祝大家都不长智齿……

长智齿真的痛苦,我有四颗,有一颗最近一直在发炎,之前疼得想捶墙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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